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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在在 于 2019-7-15 14:26 编辑
浑吨与战争的记忆,对这个年代的人而言,那是相当久远的事了,但其中的事蹟与英雄人物,却仍被世人所传唱,或者用以建立与教导后代的价值观。而时势与英雄之间,似乎有一种共生的默契,当两者之间谁出先出现,另一个就会用无以名状的力量去成就彼此。在此前提下,亚雷多,一个历史上最重要的英雄,他的成就甚至能与神灵平衡两端──他就是个用以解释「英雄造时势」或者「时势造英雄」最好的例子。世人对其所知的程度,仅止于唱诵他英勇率领各方英雄与部族将冥神的大军赶回地底下的传奇,但隐含在血腥杀戮背后的,其实是一个刻意被隐瞒的错误。
在回忆成为传说的之前五百年……
亚雷多是个居住在汇星流河旁名为「柯奥」的小部落中的年轻小伙子,和大多与他年龄相仿的人一样,年轻的生命对生活充满热情。亚雷多日间跟著部落裡壮年的亲戚与族人同伴上山或到河裡狩猎,日落归来,与亲爱的族人分享一日的成果,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而过了下一个雨季,他就能参加成年礼了,对此每天晚上找长辈或者好友讨论各种谋生、战斗、陷阱的技巧,以及每晚睡前亲手打造、削製那些听取了前人心得并加上自己创意的防身武器或者装备,便成了他最热衷的活动。
他想起数日前,因为不慎脱队而遇见恐龙乌卡鲁并以一己之力亲手制服牠的情况,不禁兴奋地发抖;当他从河面倒影发现自己颔下已经开始长出短髭,他认为那是上天迎接他即将成年的礼物,也可能是族母得知亚雷多猎取乌卡鲁因而施展魔法给予他的奖励──那是部落裡同辈都没有的!
儘管还没通过成年礼,亚雷多却已经迫不及待能以成年人的身分为自己部落贡献更多他所能给予的,他甚至期许自己能成为族裡最年轻的勇士。
是以,那阵子夜裡,只要他假想自己在成年礼上表现大放异彩的情景,总会兴奋地乍醒。
亚雷多的父母知道亚雷多算的上是几辈以来最为杰出的孩子,拥有这样一个如此活力积极的儿子,他们自然感到无比荣耀;也跟其他族人一样也都深信亚雷多必然会成为难得的、伟大的勇士。
但在亚雷多被族人深厚期望的簇拥下,唯有族母是暗自忧心的。的确,亚雷多对这个部落而言无疑是个难得的孩子,也代表了这个部落对于下一代的希望,但亚雷多却是个背负原罪来到世上的孩子,这点,打从亚雷多一出生降临到世上,族母便深刻于心:一定会发生大事,而那多半是一场灾难!
族母拥有神力!她甚至能在呢喃之间颳起大风或引发火焰。或许是神灵曾与族母通过话,但无论如何,那种预知的方式已不能而知了。族母只能暗忖:预言中的神选者就是这个孩子吗?
那时她还没有现在那麽苍老,或许亚雷多跟著岁月足迹前进的同时也悄然啃食了她面对事物的勇气,她无法告诉族人这孩子是个背负罪衍的神选者,她不知亚雷多将为何赎罪、为谁赎罪,但他是隻代罪羔羊,然而整个部落却可能是亚雷多代罪之下的陪葬品。
神选者是上天的安排,凡人无法挹止,族母深黯此道理,即使想杀死亚雷多来阻止变异,也是于事无补──因为上天会有其他的手段来应对愚蠢人类企图扭转的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族母每至夜裡始终无法入眠,长期的精神压力与睡眠失调已经在她脸上堆积出死灰般的衰败脸色,族人们虽对此忧心,却无能为力。亚雷多茁壮的越快,族母就越发忧鬱,这几年来已经很少看到族母脸上有除了严肃与沮丧之外的表情了。
族母在睡不去的夜裡,总会到部落后的神庙,那个供奉神灵、历代祖灵以及奇怪壁画的地下石墓。值夜勇士又再次见到无法安眠的族母,虽然怀著心疼与疑问,但还是静默、恭敬地让开前往石墓之路:族母是离神最近之人,或者该称为半神,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容质疑的。
这样的信念也是普遍人们所信从的。
族母将火把安置在牆上的的石架上,火光闪烁地像是她孱弱的生命一样,不明不灭,用微弱的光芒照射著石墓地上蜷曲著先祖尸骨的葬穴群与石板牆上冷森的奇异壁画。
柯奥的石墓神庙,自古就是部落的禁地,只有历代的女巫与族母才有资格进入此地。而裡头长年的潮湿与阴暗总让人感到窒息与不快,但最近族母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凝重的空气,而且似乎也只有祖灵聚集的这裡,才能让她感到安心。她向神灵与祖灵祷告著,有时后心裡甚至会不禁疑问:「吾母,过去的祢们曾经为此难眠吗?亚雷多又会是个什麽样的神选者?」
神灵与历代的祖灵从来没有给族母任何启示,这一次也是。儘管她因亚雷多日渐心力交猝,但那双眼睛却依然冰亮、充满灵魂,彷彿能看透一切,但这个壁画却是一道让族母看不穿的谜题。她还仔细的记著当她还是年轻;尚未成为族母仍为女巫之时,与今日一样的夜裡,老族母就曾望著这面壁画说道:「吾族因神选者而亡,吾族因神选者而兴……那已是吾族古老的预言,但只传唱于更久远的吾母口中……」
牆上用相当粗糙的工法画著:一条河流,河面上有著许许多多的五芒星记号,天上则悬著一弯月牙;画的右半边则是一个被河水淹没至颈部、神情痛苦的男人,男人的顶上还有许多状以似狂风的线条,其中还有一明哭泣的女子;男人的脚下则有许多如同房屋尖顶的图样……
不仅是亚雷多,对于他的父母以及其他同样对亚雷多热烈关注的族人而言,最后一个难熬的雨季终于过去了。
家中有孩子要参加成年礼,依照传统,孩子的母亲,都会编织了美丽的花环,在夜裡挂在帐前并双手合什祝祷孩子能顺利通过成年礼的试炼;父亲会把自己成年之后所取得的战利品,像是兽牙、兽皮等等的物事做成饰品或衣物让孩子傍身,比起用泥巴跟植物浆液、奇怪的粉末化妆自己或著穿著成保护色,据说有时候那更有让恐龙不敢近身的效果,因为多数肉食恐龙都有相当灵敏的嗅觉。
但这清早,亚雷多从帐裡走出来,除了父母泪眶看著他即将成年的安慰表情,还有许多族人随之在帐前双手合什为他祝祷,当然,他的花圈可能是同辈中最多的了。
成年礼是部落裡的大事,那除了意味著孩子们即将成人,也代表著一场家族间的竞赛,谁家的孩子最有本事,参与成年礼的每个族人都会为最先返得部落的孩子与他的家族嘉许。
成年礼仪式的背后其实有另一层意义──选亲。虎族系属母系社会,女孩可以依从成年礼返回部落的顺序,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而第一名返回部落的男孩,一般也被视为同辈中最具勇气与智慧者,而在这样的社会观裡,只有强者与强者的结合,才能算的上是门当户对,财产才是其次的依据。对此当然就有许多父母比孩子们更心急的在物色自己的下一代的伴侣,所谓「被看好」的孩子们所代表的,其实不仅是代表成人礼的胜出顺序,也同时意味著家族间一种选亲的默契。
亚雷多和桑玛自然成为部落裡被看好的一对,不过双方家长早就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就有著相当频繁的接触了。
对亚雷多而言,他并没有婚姻的选择权,在今年十七个成年礼参与者,只有七个女孩参加的情况下,除非是下一任族母继承人遴选完毕,等待其他退任的女巫来求亲,如果无法使自己在成年礼中拔得头筹,除了无法宣扬家族的荣耀,也有可能丧失被选亲的机会。虽然年轻气盛的他仍不十分在意婚姻,对他而言,超越现在的自己甚至成为部落裡的勇士、强者才是最为重要的,但如果他如果因此能得到入赘的机会,他希望对象会是强悍的桑玛或是擅长製作陷阱的祖旺。
这些问题看似咫尺,但在前途难测的成年礼之路上,似乎又显得遥不可触。
整个成年礼的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族人鱼贯聚集到了族长的大帐之中。
亚雷多作为这一辈最被看好的孩子,必然也被其他同辈视为劲敌,但他们亦然尊敬对手,精壮的姆卡道:「亚雷多,你小心了!我可是部落裡最快的飞毛腿,我将会是第一个回到部落裡的人。」
魁梧的拉达,是同辈的同伴中力气最大的,他也不落人后地叫道:「亚雷多,山上猛兽那麽多,你还是跟在我后面吧!我会替你一拳把牠们全打倒的!」族人们不禁大笑起来,但其中也有不少不为所动者,而那些都是因为担忧孩子而管不住眼泪的母亲。
看见了同伴的喊战,亚雷多更是鼓起干劲,勒紧腰间用乌卡鲁头角所製的短匕,拎著他精製的长矛在地上一敲,也不遑多让:「想打败我,可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本事了!」
部落裡最被看好的女孩子桑玛也争著加入男孩们之间的斗争:「是啊!如果你们连亚雷多都无法打败,怎麽和我们女孩子斗?!」桑玛语出,立即得到了所有女孩的响应,而她的嘴裡虽然调侃著亚雷多,但那却是桑玛对于亚雷多另类的嘉许方式。
此起彼落的嘈杂声就在族长的笑声下停止了。族长道:「很好!看来大家都很有精神,我的孩子们,你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从成年之路光荣归返的自己,但此行路途变化多端,你将失去以往出外狩猎的长辈的带领,只能用你的长矛或斧头独自面对山神赐与的挑战,平日惯于依赖运气者也将得到大地给予你的教训!你们会矇上眼跟随吾族骄傲的勇士们前往月光密林的各处入口,祈愿你们安然的返回部落。」
在族长提到「月光密林」的那一刹那,在场的人几乎闻之色变,有许多人更是瞠目结舌地望定族长,就连原本互相窸窣交谈的成年礼参与者也几乎是同时住口,每个人心裡都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我听错了?」
在族长发言的同时,族母正领著女巫在石墓裡进行著祈求平安归来的祝祷仪式,帐外的广场上也有许多族人拍响著战鼓,肃穆的诵声伴随响雷般的节奏使得族长每句话都是那麽震慑人心。
族长也看见了大家的反应,月光密林的严苛令他为孩子们忧心,但他别无选择……
月光密林位于南岛唯一一支主要山脉「比卡」之中,比卡大山则傍于南岛之西南,几乎是贴著同样位于西南方的汇星流河一起向西北延伸,(在远古的神话裡,白色剑齿虎乃月神之子,沉睡于月光密林中,而居住在月光密林裡的剑齿虎,就是月神的后裔,因此称为月亮一族)因此在地缘上,流河沿岸的部族与月光密林也产生了地缘关系,自古部落会以野兽的形象做为图腾,以象徵某种精神或意念,月亮一族的剑齿虎几乎是南岛最恐怖的猛兽,加上月神传说的加持,顺理成章成为流河沿岸部落群的主要信奉对象,是以流河沿岸的所有部落被通称为「虎族」。
但对流河沿岸的部落而言,月光密林是一处驻神的禁地(但最主要的禁足理由是因为林中居住剑齿虎的缘故),在非绝对特殊的情况下,虎族人绝不会侵犯或涉足,因此流河沿岸的部落与月光密林之间,长久以来都维持著良好的共存关系;不过确切说起来应该是互不相犯。
月光密林意味著艰难与凶险,面对可怕的月亮一族,即使今天入林者已然成年且身怀绝技,也不代表他能安稳地从密林全身而退。
现今活在世上虎族人,有能力踏入月光密林的人几乎用一隻手掌就算的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柯奥最强的勇士亚加达。
成年礼的参与者仍是未成年的孩子,如何与获得勇士这种高等荣衔的亚加达相比?无论如何,以月光密林为试炼所是前所未见的!而这一切都是族母用龟甲占卜得来的结果,即为神的旨意,不可违反。
柯奥的族人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结果已经夸张得让他们在心中咒骂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著,不满与惶恐的心理溢于言表。
拉达的母亲就站亚雷多的旁边,得知自己的孩子即将面对这场残酷的考验,双手紧紧箍住丈夫的手臂,十指深陷在受挤压的肌肉裡,绝望也似的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亚雷多也因此不敢转头看看自己父母亲的神情,他原本兴奋的心情现在已经完全被惴惴不安所取代。
「最重要的,」大家又安静了下来,族长正色道:「吾族勇士不会伴你左右,成年的条件不单是肉体上的茁壮,你也必须明辨处事的进退之道。入夜后,你必须停止行进,月光密林中,任何嘈杂之音被视为对月之王的一种亵渎,将可能吸引月亮一族对你的注意──没有多少人有能力逃离被月亮一族的利牙勾取魂魄!切忌。」
「最先回到部落裡的人,将为你的整个家族带来丰足的食物与荣誉!现在,前进吧!」
按照规定,在孩子返回部落前,未免有私下帮助或者作弊的嫌疑,任何族人都得待在族长的大帐裡,静待孩子归来。为了使孩子能完全展露平时锻鍊的成果及其潜力,孩子们将被带往月光密林的各处入口;也为了使孩子们无法得知究竟被带往何处,参加成年礼的孩子们都一一被勇士们用皮革矇住眼睛,使之不能视物。
月光密林成为试炼所的结果,使那些双手合什闭眼祝祷的母亲嘴裡的词白也在这刻唸得更加急促了,某些曾当过女巫的母亲,则是唱起了古代精灵的歌谣来为孩子祝祷。父亲们在临行前仍不断呼喊著孩子们的名子,宣扬自己家族的族名与荣耀,要他们带著勇气去迎接成年前最后一场试炼!
在轰隆不绝的战鼓声下,有些人在被矇眼后不知是对于未知的前途感到恐惧,竟然微微地发著抖或著不住的喘著气。
勇士卡邦牵著亚雷多,并随同其他十六位勇士,一同领著这些青年男女走出族长的大帐,在他们转身离去之际,族长领著族人们高声唱道:「愿克里恩大神、月神与河神伴于吾子左右──」
在他们一行人踏出大帐后,战鼓忽然击成另一种节奏。族母在此同时也领著女巫们从石墓回到广场上,驻足于即将接受试炼的孩子们前,道:「用心的与山水大地对话,你就能返回柯奥……」
依造惯例,族母会在细声在每个接受试炼者的耳边说一段话,那可能是神灵透过族母或族母本身给予每个人的启示,但当族母附口于亚雷多耳边的时候,他听到却是一段让人不解的警告:「我不知道那是恶灵或亡灵或是精灵,但它都将阻碍你的归途,或许它是冥界的使者,亚雷多,吾子!切勿分心,你所要做的只是从日落的方向回到柯奥……」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孱弱,但所传达的警戒性却是极为强烈而沉重的。
从走出大帐开始,亚雷多与每个成年礼参与者都不能再开口说任何话,是以他只能点头表示。
族母将加持过的羽毛与山茶花插在他们的耳际,战鼓又在此时变换成另一种节奏,并且奏起木笛声,他们必须上路了,身后渐远的族人不断庞杂地呼喊著还孩子们的名子,并告诫他们要小心谨慎……
「其他的人是否也得到了跟自己的一样的警示?」亚雷多不禁为此怀疑,但族母的所言却是不容质疑的,他必须警惕自己在卸下眼罩之后,谨慎地前进每一步,及确保不被任何异物所迷惑;在最危险的时候,成功掷出手中长矛清除任何令人丧胆的障碍。
勇士邦卡似乎从亚雷多的紧握了解到他的勇气与坚毅。
在矇上眼的开始,每一步是走得那麽战战兢兢,而同伴的脚步声在一个个分支点渐渐消失,他不能说任何话,即时说话,邦卡也不会给予任何回答,他的安全感终于完全消失,亚雷多这才感觉到成年礼也考验著一个人所能承受的心理压力,矇上眼的用意不单单是让你无法记起来时路,其实是让你体会用心眼看待特别像是这样状况下的自己。
族母的话缠绕著亚雷多的心头,但后来除了偶尔休息停下来喝水,亚雷多还会想族母的话之外,大部分行程,他更专注于假想卸下眼罩后的情况,或者遭遇突发状况时他该如何处理,族母的话固然重要,但已不是那麽令人在意了。
亚雷多的父亲曾告诉过他:「身为猎人必须拥有敏锐的感官,然而如果我们所处在陌生的环境,感官的敏锐性会比平常更提高许多,环境中的气味、声音都不会轻易从你的感官中脱逃。那时你才会更加深刻的体会到,狩猎所需要的高洞察力与耐心。」当他跟著族人一同参加狩猎的时候,倚靠著团体的力量以及前辈的经验,他无法体会父亲话中的道理,但此时此刻反覆思索咀嚼父亲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对于战斗与狩猎的技巧与能力是显得如此不足,但他也暗自庆幸在接受试炼之前,还能及时领悟这个要领。
在双眼不能视物的状况下,他丧失了时间观念,为了提高专注力与感官敏锐度相对要付出的就是惊人的精神力与体力,身为过来人的邦卡知道亚雷多的担忧与紧张的情绪,他总是在不影响进度的行程下,适度的给予亚雷多休息的空间及适当的水分及食物,但对亚雷多来说,这些东西还是换不回双眼视物所能给予的安全感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山间的温度与空气逐渐降低了,即将入夜了。
终于,邦卡停止行进,亚雷多随即意识到了这可能已经抵达目的地,精神才得以为之一振。
邦卡道:「勇敢的亚雷多,你果然是个坚强的孩子,能执你的手成为你成年礼的引领者,我感到十分光荣。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你的起点、我的终点,我将为你除下眼罩,请你缓缓地将眼睛睁开。」
邦卡除下了亚雷多眼罩后的繫带,亚雷多才稍微睁开眼就觉得眼睛相当刺痛,夕阳的馀晖从他的右边玩弄著他甫因强光不适不断抽动的脸。
「接下来我所说你必须谨记!」邦卡接著道:「在你面前的正是月之王最雄伟的领土,月光密林──」亚雷多勉力睁开眼后,这才为眼前的挑战感到惊愕,月光密林,高耸参天的巨树茂密的拥簇著,即使是正午的阳光恐怕也无法穿透这种难以想像的紧密,仅仅只有那麽几缕微不足道的夕阳馀晖得以穿透,就像是水滴从指缝间流走。这裡头有著各式各样的树,对于成天跟著族人在山林间游走的亚雷多而言,竟然有许多树他根本没见过,即使有见过的那些,它们也都用著难以名状的巨大,来诉说它们自远古就已矗立于此的荒远岁月。
亚雷多无法想像月光密林将是他们接受成年礼的试炼之所,这对亚雷多一辈者而言实在是个太飘渺的地方,有时候孩子们不禁会怀疑被形容得诡异无比的月光密林,不过只是大人们为了禁足孩子们到深山裡游玩的藉口。以亚雷多所知,部落裡只有少数而英勇的勇士曾经涉足过此,就连部落中族最完美、最剽悍的勇士雅加达也曾经迷失于密林之中,甚至与月亮一族搏斗过,当他回到部落时,几乎因为深刻的重创几欲致命!
邦卡道:「你或许听过雅加达闯过密林的事蹟,但他也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月之王在此沉睡,任何震动对祂而言都是种打扰,在密林之中,你必须拿出狩猎时所需要的安静、快速与敏锐的技巧,才能使你得到第一个在此存活的关键!」
亚雷多突然想起了族长临行前的叮嘱,忙问道:「我们只能在夜间行动吗?我们如何行走于密林的幽暗?」
邦卡道:「月光密林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在月之王的庇护下,入夜如昼,但你会更容易失去方向。夜裡,熟睡的月亮一族将会甦醒,牠们会穿梭出林,下山前往汇星流河寻找食物!你得好好隐蔽自己,不要让牠们发现你的形踪,尤其在夜晚的密林发出噪音是非常可怕而愚蠢
的行为,那会引来月亮一族对你血肉的觊觎;雅加达儘管勇武,但当年他不慎使水袋落地的代价,就是你最沉重的教训与范例!」
雅加达是部落的骄傲,英勇的代名词,他的所作所为是孩子们争相学习的榜样,而每个动作都可能会使孩子们留下深刻印象,亚雷多还清楚地记著,水袋掉落的代价,就是使雅加达在族母的大帐中躺了一个雨季!亚雷多感到汗毛耸立,雅加达与月亮一族搏斗的画面在他脑海裡迅速组织并上演起来,那使他更认真地记下了邦卡一字一句。邦卡接著道:「月光密林自然会告诉你日夜的变化,月之王在日间会离开密林,月亮一族也在日间熟睡,那将是你最好的动身时刻。你所有的同伴就散落在密林各处,运气好的话,或许你们能找到彼此并且结伴同行,不然你必须独自穿越密林,从东北边下山,并且从汇星流河的上游沿著河岸往西南边走,才能回到科奥来。」
亚雷多振声道:「谨记您的教诲。」
「记得,你身上的各种护身符并不能完全为你带来庇护,在你还没有把握以及没有能力对付山中、林中的大型恐龙之前,千万不要力敌,安静、快速、敏锐才是值得你信任的伙伴;千万别丢失你的任何一件器具,因为它们可能都是你扫荡障碍的得力助手!」
「现在,去吧!」
亚雷多点头还礼,对邦卡道:「嘎嘎呜啦啦──」那是古语中的「我将茁壮」之意,用以表示听取他人建议后,将努力学习精进。邦卡鲸著丰富花纹的脸向亚雷多投以满意的微笑。
亚雷多目送邦卡离去,从下一步起,试炼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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